钱倩：人们说“五十知天命”，我说未知才迷人

 作者丨莫文静

人们说“五十知天命”，她说未知才迷人。

如果林中有两条路，她一定会和弗洛斯特一样，选择人迹更少的那条，它荒草萋萋，十分幽寂，却显得更诱人、更美丽。相比较确定性，未知更能让她兴奋。

她是钱倩，飞马旅集团CEO&飞马资本合伙人。

关于事业：面对复杂，保持单纯

钱倩，毕业于华东师大中文系，是最早一批进入互联网行业的媒体人，曾加盟Dreamer（梦想家中文网），见证了它由盛及衰的全过程，也先后在人民网、东方企业家杂志任职。

2002年，受创始人江南春的邀请，加入分众传媒，这一干就是13年。作为分众集团资深副总裁，在2015年分众传媒回归A股，市值破千亿之时，钱总选择了离开，并加入飞马旅，出任CEO及飞马资本合伙人。

如果说加入分众是完成了自己的广告梦，那么转战飞马旅做创投孵化则是为更多人造梦、让更多人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。

她经常说：人生没有侥幸，与自己的每一次选择死磕到底。

你以为CEO就是做战略部署，然后分配下去，各司其职，按步就班，体系建立，掌控全局。这是非常理想的状态，事实是CEO可能经常需要救火，需要应对很多突发情况。

做早期投资其实比自己创业更苦逼，那些电视里或你想象之中投资人风光无限的日常都很虚幻。真实世界里，投前、投中、投后，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，往往忙得脚不沾地。

飞马旅有非常不错的投前和投后团队，大家花很多时间在所关注的“新世代文创、泛健康、智能化服务”这些领域里，我们也做了自己的投资人成长营，邀请到这几个细分领域里最顶尖的机构和大咖做深度闭门分享。这里其实藏着我们的一个大企图，就是希望建立我们对于行业洞察和研究体系的一整套逻辑。

钱总说：“目前飞马旅的业务很清晰，创业服务、园区运营、基金投资，我们在尝试将孵化和空间运营以及后续的投资协同起来，并努力让协同作用发挥到最大。将原来的产业活动特色嫁接在空间上面，变成一个三位一体的运转模式。我的时间也是分配在这三件事情上。大量的会议、洽谈、企业走访、出差等，几乎是24小时stand by。从三月份到现在基本没有好好过周末，如果能够有两三个钟头的时间可以去跑跑步，跑个20公里是非常奢侈的。如果不去特别安排，几乎没有自己所谓的娱乐时间。”

她觉得，大部分人在智力上都差不多，很难说谁跟谁拉开几倍的距离，绝顶聪明的人凤毛麟角。如果大家的能力、经历、资源都差不多，那为什么别人能成功，其实就是他们有特别执着的信念、特别坚持的力量以及特别纯净的内心。钱总在事业上一直秉持的信条是：面对复杂，保持单纯。

无论创业也好、投资也好，时不时会有大风口小风口。但我们一直稳住内心，飞马旅始终坚定价值投资的理念，去看长期的力量，我们相信创造，相信坚持，相信所提供的服务，无论2B也好，2C也好，是有价值的。然后它在更长时间里会给大家丰厚的回报。有点像长跑，前10公里只是预热，20、30公里时可能才真正开始挑战，到了35公里处可能还有个坎要过，没有事情是一帆风顺的。

钱总一直跟飞马旅的团队说：我们一定要走出一条路，我们选择在一起，总希望能做成一件事情，这件事情在市面上来说是响当当的，是能够让别人觉得我们是有独创性和价值的。只有做成了这件事情，我们所吃过的那些苦，才能叫苦，否则根本没人知道，就烟消云散了。

内外部都有人说，貌似飞马旅选择了一条比较艰苦的路。但是，这世上哪有事情容易做呢？

或许对她来说，生命就在于折腾。她的魅力不是那些赫赫战绩，而是她可以接受生活丢给她的一切，面对复杂，始终保持单纯。

关于运动：一旦承诺，全力以赴

她的跑步生涯自戈赛起，戈八C，戈九A，戈十B，完美的“戈友大满贯”，连续四届的戈友会理事。很多人称她为跑步达人，但其实相比这些外在标签，跑步之于钱总有更深层次的内观力量。

她是一位有英雄主义情结和集体荣誉感的人。

参加戈赛前拉练，连续三天的长距离跑山，第一天因为没有经验，鞋码小了，大脚趾整个指甲被顶起，整个脚趾肿起来，第二天缠好绷带继续跑，跑步这几年，她已掉过三次脚指甲。她说那是一种意志力和集体荣誉感在支撑着。这种力量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的，但是一定跟一个人的个性有关，钱总就是这样“一旦承诺、全力以赴”的人。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承诺的，一旦承诺就要全力以赴，不留退路。她说：“现在也一样，创业也好，投资也好，我一旦承诺我要做这件事情，我就要做到死，因为坚持到最后才知道自己死了没有嘛。”

没有执着的精神，怎会有绝地逢生的机会！如果没努力到那个程度，完全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。钱总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。她说：“有时候成与不成可能就在你坚持最后的那几分钟而已。”她还特别分享了曾经在分众做销售的经历，每次当她累到爬不起来，累到偷偷哭泣时，就会有客户打电话来要下单，或许听起来很鸡汤，但这就是真实的经历。她说：“当我累的不行都快放弃，都快死掉的时候，老天爷总会开个缝。这就是天道酬勤。”

这让我想起稻盛和夫，他也说过相似的话：你要努力到极致的程度，全身心地投入，努力到绝望，绝望到再努力，再次绝望时还要再回到现场，回到问题发生的地方再去努力，努力到连老天爷都感动地忍不住出手相助。

不能给自己借口，因为没有任何借口。一旦承诺，全力以赴。

钱总遇到任何困难，从不畏惧。她说：“有的人是佛系解决，而我是直面惨淡的人生，不惧怕疼痛，正面应对它、解决它，这是一位CEO的勇气。当我接下CEO的担子，为一个企业负责之后，我的忍痛能力、耐受力就变得更强，我盯着目标全力以赴以确保其可以达成，哪怕累点、苦点，还要拖着大家跑到终点，因为只有到了终点，那件事情才算完成。这个中间有人哭泣，有人掉队，有人犯病，有人放弃，都有可能，但是得跑到终点。”

参加戈壁挑战赛，就会深切感受到：一个人可以跑的很快，一群人可以跑的很远。这跟管理是一样的。她说：“好的领导者一定要有同理心，作为管理者，我不止自己要跑得快，我还要带着团队一起，这个过程中，我花大量的时间跟大家进行正式的、非正式的沟通。我最起码可以做到跟我在一起工作的人，即使很困难，但是很嗨。如果我天天让大家都顶着压力、很抑郁的工作，那我宁肯立刻不要做了。痛并快乐着，就像跑步，工作也一样，即使加班，仍然快乐，因为觉得有成就感，觉得我有可能会改变世界，这个很重要。”

钱总笑称自己其实是个挺乏味的人，“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可以自己在操场上跑50圈、60圈，你会觉得有趣吗？但可能这种对抗枯燥的能力就是我的潜能。”拥有这种承受孤独、主动寻找孤独以及跨越孤独的能力，就是一个强大的人，就会拥有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勇气，这也是大家都很向往却很难得到的一种能力。

她身边的很多朋友，心灵放松或心灵按摩的方式是看电影、旅行、打高尔夫、登山、玩游艇、品红酒，这些都很好、很有趣。而她选择了跑步，因为跑步是可以掌控的，一个人一双鞋，不管天冷还是天热，只要有“跑出去”这句话在，就跑出去了。不需要任何场地，只需要勇气和一句话就可以坚持下去。

跑步也是钱总自我放空、跟自己对话的一个方式，那两三个钟头的时间，不听音乐，不跟人聊天，在一圈又一圈的数圈里把自己完全放空，听到自己的呼吸，找到自己很稳定的状态。这也是一种观照、一种修行，与禅修、瑜伽一样，有人说这叫跑禅，用跑来禅定。

所以当别人问为什么要跑步时，她会说：“你们去做瑜伽、做按摩、打高尔夫，也是希望调整自己的状态。经过四五年的时间，我找到了适合我的方式，它让我获益，比如说收获了马甲线，我的血脂、血糖都非常标准，让我的精力能够维持这么高强度的工作，那就OK。”

关于人生：能上能下，拥抱变化

      一个人喜欢的书、音乐和电影，往往折射个性。钱总是典型文艺女，喜欢的电影却都是特别英雄主义的，比如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、《蝙蝠侠》、《敦刻尔克》，这些人物极其自我，却又对他人、对世界有不能推卸的责任，甚至主动去让自己在成就他人的过程中牺牲。

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里，盖茨比义无反顾地逐梦与造梦, 享受过程中每一刻的华美绽放，同时对伴之而生的黑暗与破灭安之若素。钱总也总说：“我这人能上能下，拥抱变化。”

她认为修行在当下，每个人都在修行，用跑步修行，用工作修行，用日常中遇到的磨难修行，都一样。只要想修行，四处都是道场。“我不见得遁入佛门，我不见得跟随一位仁波切，我不见得要念多少经才叫修行。而是我在每一个起心动念中，是不是可以保持我的欢喜心、平常心？是不是可以保持我的状态？能不能客观的判断一些事情？能不能积极对待我所遇到的困难并能帮助别人解决他的困难？”

这是她这几年以来收获的自我认知，除了跑步外，纸质书的阅读是她获得平静的另一种方式。除了金融类、管理类、前沿科技的书籍，她也会回过头再看一些经典，看孔子、看古诗词、看近代史等。

除了自己看，她还拉着同事一起参与读书会，这是杨大大倡导的活动，为了提高重视，每个员工在他年度的绩效里20%是跟他读的书、做的读书笔记有关。其实就是希望通过阅读，借由他人的经验来丰富或缩短我们自己的学习过程。

钱总分享：“今年年初我重新看苏东坡，会觉得到了某种年纪，突然间又爱上。我去年暑假开始重新看叶嘉莹，突然间就找到了那种喜悦的感觉。在古人的情趣里，在他的精神天地里，在他人生际遇的唱和里，感到一种心有戚戚的共鸣，就找到了乐趣。”

飞马旅内部员工领导力培训上，她给大家分享的书籍除了经管、营销、商业模式，她还推荐诗歌、历史、小说，虚拟是现实生活的浓缩，并且提供日常生活中不太注意的思想维度，不止体验自身无法亲历的情感与文化，更提供多元化的思维方式。

她说：“我从来不会觉得生活乏味，无论何时何地，无论我干活干的多辛苦，哪怕三天只睡个十多钟头，哪怕赶飞机一天一夜不睡觉，如果我能够在飞机上看首词，我静得下心来读一个艺术家的一个传记，我就很欢喜啊。”

真正好的艺术是打动人的，它不经意间的某种表达打动了你。她认为：“所谓艺术，其实是强化了我们通常人的情感或感悟，再次传递给你，这才叫艺术。这是我对艺术最通俗的理解。”好的作品让人心生欢喜，从这点来说，钱总觉得自己无上幸福，有无数有趣之事可做。

当被问及她是如何在繁忙的日常里，进行精力管理，如何跟自己的心灵对话时，钱总说：“所谓精力管理就是专注和效率，你需要更强的自知能力。”

她不刷微信，不看抖音，也不去做无聊社交，专注和效率就是她精力管理的制胜法宝。比如她要去跟爱飞翔开会，那么会在两个钟头里把所有该讨论的事情都处理好。

她还说：“你要学会跟你的焦虑相处，直面它，承认它，不跟自己拧着劲，如果真的累垮了、累倒了，就生个病，有什么大不了？其实生病是一种防御，也是种放松。你会从更深的层面或者不同的角度来理解，生病或这件事情做不成甚至是失败，我觉得都没有关系。”

钱总觉得正确的认知很重要，要承认自己做不到的那个部分，“比如说有人叫我去登比较高海拔的山，这事我觉得暂时没有时间，也没有精力，我心里也没有这个企图，所以我就不要做这件事情；比如说有很多公益组织或者别的公司让我兼个职，我也没有精力干这件事情。所以就是做减法嘛，我一直说做减法就是只做我擅长的事情，我跟创业公司也常说，把长板做长，不要考虑短板。也有些人会说把短板补齐。但我觉得做到自己能承受的那个极限就OK了。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崩了嘛，没关系，如果崩了就换个方式再来嘛。”

这就是她，无论遇见什么，她都甘之如饴。面对人生，永远好奇，无论严酷或幸运，她都会用最漂亮的姿势迎战，至于最后是和命运打成平手，还是胜出或者失利，她并不在乎。

彩蛋：钱总对前老板以及现任合伙人的告白

分众传媒创始人江南春：结果导向

我在江总身上学到的是结果导向，非常清晰的结果导向。销售就是无论你打了多少口号、跑了多少路、受了多少委屈，如果没有最后的数字在那，你什么都不是。

在分众做销售让我变的非常直接跟单纯，而且勇于担当。你扛了这个数字，你就为这个数字负责，你扛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数字能不能达成。但是如果江总达成了，那证明这个方法行得通，那我就按照他的方法一步一步去走。你都走过了，如果最后达不成也心甘情愿，但如果你都没有按照这个方法去走过，就说我达不成。还没有努力过，怎么能放弃呢？

在分众传媒工作13年，跟这么多出色的人一起努力过、奋斗过、拼搏过、死命的坚持过，这是我的荣幸。

飞马旅联合创始人&飞马资本创始合伙人杨振宇：深刻洞察

投资人的大脑都是每天高速运转的，杨总每天看很多的报告，跟很多非常出色的创业者、顶级的投资人做交流。他花大量的时间去看各种各样的行业产业，了解前沿科技、前沿趋势。

我从他身上学到非常多的洞察，有些年轻孩子，听到杨总说的话会觉得特别通俗。但我看的却不是他表面的这句话，比如他说“善良比聪明更重要”。这一句非常简单的话，其实他是看了很多案例，有很多失败教训，或者说他跟很多人聊过，他才说出这么一句简单的话。这就是道和术，大道至简，无论是做行研还是做趋势判断以及看数据，那是术的层面。事实上道跟术是相辅相成的，因为术到了极精的程度你才有道可言。所以，我在杨总身上学到的就是对事情考虑的全面性，对大趋势的前瞻性判断。

比如我们在2015年就投了哒哒少儿英语，2015年底就开始看电竞，2016年看新媒体、新零售、电商。比如我们投了一条、车置宝等，都是差不多在这个行业要起来的前夕，我们就关注了。所以我觉得趋势性的判断跟整个宏观经济的判断，是两种非常重要的能力。

杨总对行业每一个细分领域的研究也非常深刻。但他很低调，外界都觉得他就是老好人。别人说我们只讲情怀，其实我们是披着情怀外衣的投资人。

我们当然要看到最最深刻和本质性的那些东西我们才会投下去。我们讲情怀不意味着我们不讲效率，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洞察，不意味着我们不够果断、不够狠。做早期投资当然要稳准狠，每个基金都有自己投资的风格和赛道。我们也一样，我们喜欢有建设性的、有正面力量的真善美的项目。我们更愿意投启发人向善的这些东西，所以我们绝不会投那些跟我们价值观不相符的项目。这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坚持。

飞马旅联合创始人&零点有数集团董事长袁岳：开放包容

袁总刚刚入列新一届上海市决咨委委员，是19位委员里唯一一位民营企业家。他非常active，永远年轻，永远保持在这个状态里，然后今年又减肥成功，成为男神偶像。他对于新兴行业的理解，对于消费趋势的洞察，很具前瞻性。

我从他身上学到的是开放和包容，我记得非常清楚，有一次我在做爱飞翔的时候，因为袁总一直是我们的讲师。我们见面，那时有一档选秀节目很火，我对这样的节目很不屑，我觉得这个不太符合我的价值观。他就说每一个族群，每一个时代，每一个年龄层，都有自己的娱乐选择跟偏好，他们有这个权利选择他们喜欢的这种方式来做娱乐。我觉得虽然这是句老生常谈，对我触动还挺大的。我很尊重这些有包容心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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